走应走的路，做应做的事

《联合报》高美兰专访

要谈「成功」，必须先将名、利、权、位、势，摒弃在外，因为那不能作为成功的标准。

真正的成功，应该是每天走应走的路，做应做的事。

很多人的成功，不是靠一己之力就能成就的，社会、时代、家庭等各个因素都须配合。所以，如果努力的方向和时代相应，就会成功；否则，再怎么努力，名义上并不一定被称为成功。

但是，只要他没有做不好的事，也未浪费生命，至少他在毅力上是成功的，其努力的过程也是成功的。

在我过往的人生中，从来没有为自己订下什么目标，像我创办的法鼓山中华佛学研究所及农禅寺等佛教事业，一切都是因缘到了，便自然成就。

因为我懂事得晚，到十五、六岁才开始了解世事，但并没有想到要功成名就，只知道佛经很多人看不懂，念经的也只是跟着念。直到进佛学院，老师教的我仍是不懂，当时只有一个心愿，要自己懂佛经，也要让别人懂。

为了训练文字能力，还曾背着师父偷看《水浒传》、《红楼梦》、《西厢记》等古典名著，甚至因此挨揍，但慢慢地，连佛经也看懂了，终于知道当时的人在表达些什么。

此后，我也开始着手写佛学方面的作品，尽量把古人语言转化成现代人的语言。其间著作已出版数本，均未受到重视，直到一九七五年得到博士学位才获得肯定。

想想看，如果社会风气仍停留在二十年前，或者身在大陆，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果；不过，如果我没有努力，那么社会、时代再怎么配合，也仍是枉然。

再换个角度看，正因为没有一定目标，我便能做的做，做不到的，表示我能力不足，或因缘不够，只有再努力，也不会有遗憾。

而此生唯一的遗憾，也许就是未能好好奉养父母。虽然这是时代、环境使然，但我只有用父母所赐的身体，尽量奉献、努力，以报答父母之恩。

所以，以努力与否作为成功的标准，才能为社会带来祥和，虽然竞赛是对的，但斗争只会带来灾难和痛苦，并不值得鼓励。

(一九九二年十二月八日《联合报》家庭版「我看成功」专栏刊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