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无定法

 

今天是一九八九年三月二十九日，是中华民国的「青年节」，各学校的学生照例放假。于上午十点多钟，来了几个在台中读书的大学青年，有一位拿着一份当天的联合报，我们在客厅里才坐下来，谈不到二十分钟，他好像迫不及待地展开报纸的第二十二版，指着柳上惠先生所写的「坐怀大乱篇」专栏，题目为「国歌史话」一文给我看。

 

其大意叙述我国国歌改变的经过。由文中得知，辛亥革命那年，清廷制定中国第一首国歌，歌词是「巩金瓯，承无帱，民物欣凫藻，喜同胞，清时辛遭。真煦皞，帝国苍穹保，天高高，海滔滔」。一九一二年满清被废，又有另一首新国歌：「亚东开化中华早，揖美追欧，旧邦新造，飘扬五色旗，民国荣光，锦绣河山照，我同胞，鼓舞文明，世界和平永保」。此亦是中华民国之第一首国歌。到了民国四年，袁世凯称帝，又改了另一首：「中华雄踞天地间，廊八埏，华冑以来昆仑巅，江湖浩荡山绵连，勋华揖让开尧天，亿万年」。民国八年，北洋政府又将相传上古时代的「卿云歌」作为国歌：「卿云烂兮，云漫漫兮，日月光华，日复旦兮」。后来蒋老总统北伐成功，再以国民党歌改制成今日之国歌。由是知，我国国歌于不满百年间，已四度更易。

 

看完之后，不知这位青年要我看这篇文章是什么意思？青年接着问道：「请问法师，您看了之后有何感想？」真把我弄糊涂了，我把国歌的意义解释给他们听，并说了关于许多　国父孙中山先生，为了救国救民，推翻专制，建立民国的伟大史事给他们听。

 

他们很有耐心地听我讲完了国父的故事，乃说：「法师！您讲这些我们都知道，自小学到大学，听老师们讲过了不知多少次数，在书里亦已看过了。我们所不知道的是，为什么国歌可以数改？」这真把我问穷了，到底要如何解答才好呢！

 

我只有说：「佛理有『法无定法，定法非法』之说，我们不要认为满清腐败是对的，因专制而又腐败，所以中山先生才有革命，建立民国。不能说国父不对，当知国父亦是救人救世的大菩萨，并无自私自利的错误观念，所以才将临时大总统让位给袁世凯，而袁又有恢复帝制的野心，所以有倒袁之措。正如家庭扫地一样，地要天天打扫，才能保持清洁；一辆车子腐损了，亦应当换新的；世人的心理有了毛病，也要治心乃至换心，所以说『世间无定法』；如果说一间屋子已到了破旧不堪，虫鼠横行的程度，再不翻新或拆除重建，除非住在里面的人很穷，或是生了重病不能行动，到了该修不修，这叫『定法非法』。世间真谛既然如此，国歌数改又何尝不可呢？」几位学生听了这些话，虽频频首肯，但他们心中又生起了什么理念，那就不得而知。